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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菲记》

18. 第 18 章 阿黎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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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辞将阿黎带回屋子,亲自给她净脸洗漱,又让婢女上了她最喜欢的糕点。

他坐在对面,看着小姑娘捧着糕点细嚼慢咽。

“谁与你说,你娘亲不要你的?”他问。

“我下学时听见了。”阿黎边吃边道:“柳英姐姐她们说娘亲不肯回府,要跟爹爹和离,还说娘亲会离开京城,不要阿黎了。”

话落,容辞眸子里闪过一抹厉色。

他柔声安抚:“阿黎别听她们胡说。”

阿黎小声问:“容辞哥哥,我爹爹和娘亲真的要和离吗?”

“你可知和离是何意?”

阿黎点头:“我知道的,她们都说过。说爹爹和娘亲分开,然后爹爹娶后娘,娘亲另嫁别家生小弟弟。”

容辞压着怒火:“没有这回事,阿黎只管放心。你先乖乖坐着吃糕点,吃完了,我送你回家。”

“嗯。”

容辞出门,面色阴沉如水,吩咐道:“告诉凝霜,让她查一查哪些人在阿黎面前嚼舌根,查出来,不必留了。”

侍卫一凛,恭敬应声:“是。”

酉时,容辞送阿黎回襄阳侯府,安顿好阿黎后,径直朝宋缊白的书房而去。

也不知两人商谈了什么,当夜,宋缊白的书房烛火燃了半宿。.

次日,国公府。

戚元盛与大哥戚元成用过早膳后去上职,不想才出门,就见宋缊白像根石柱似的杵在门口。

“这是.”

戚元盛脚步一顿,低声问小厮:“大清早他怎么在这?”

小厮道:“宋二老爷天发亮就来了,站了快一个时辰,什么话也没说怪瘆人的。”

戚元成蹙眉,仔细打量宋缊白,见他头发果真被露水打得湿润。

这个妹婿在他印象中,向来是斯文儒雅极爱形象的,哪怕前几次来府上也是穿得整整齐齐。

竟不想今日形容如此狼狈。

他衣衫皱皱巴巴,下颌冒出稀疏的胡渣,眼下乌青显然昨夜一宿没睡。

戚元成走上前:“宋大人,你这是?”

“大哥,”宋缊白挤出个苦涩的笑,沙哑说:“你让我见见婉月吧。”

戚元盛走过来:“怎么?是想好签和离书了?”

宋缊

白没应只道:“我想见见婉月亲口跟她道歉。”

“道歉就不必了。”戚元成亲眼瞧见那日妹妹搬回国公府时眼睛哭得通红肯定被宋缊白这厮欺负得不成样子。

他说:“我阿妹不想见你再多说也无益回吧。”

“大哥请通融通融。”

“我通融你谁通融我阿妹?”戚元成见宋缊白这副死乞白赖的样子就恼火顿时拔高声音。

所幸国公府宅邸宽广左邻右舍离得远没人听见。

宋缊白低头任他训斥。

等他训斥完了继续道:“大哥求你让我见见婉月我说句话就走。”

“不必你现在就走!”戚元成撵人。

也不知为何平日知礼的宋缊白今日像换了个芯子似的一身犟骨头不见戚婉月誓不罢休。

他推开戚元成直冲进府去戚元成猝不及防被推了个趔趄。

戚元成是个武将素来没什么耐心。脾气上来三两步追上去攥住宋缊白猛挥了一拳。

宋缊白整个人摔倒在地却还是执着地爬起来又往里头冲。

“别拦我我要见婉月。”他说。

戚元成铁了心维护妹妹当即捉住他摁在地上揍。

一旁的戚元盛被这阵状唬得呆了呆赶忙上去劝架。

“大哥别打了他可是三品命官万一打出好歹来圣上怪罪。”

戚元成越打越气:“谁都别拦我这口气我憋许久了。他养那小妇在柳阳街吃好穿好还有仆人伺候全然不顾阿妹的感受。我早就想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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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整章节)今日就算圣上怪罪我也认!”

戚元盛一听也不劝了。

别说大哥想揍他他也想。奈何他斯文讲理不屑粗暴现在见大哥揍宋缊白他心里畅快。

就这么的宋缊白被戚元成摁在地上打了许久。

也不知是不是戚元成的错觉打完后他神清气爽宋缊白居然也神清气爽。

最后宋缊白爬起来鼻青脸肿地回去了。

戚婉月得知时诧异:“我大哥打他了?”

婢女道:“打了还打得不轻听说姑爷下马车时都是被人扶着的。”

戚婉月沉默。.

这厢宋缊白回到襄阳侯

府由小厮扶着下马车又扶着进门。直到进了书房他才直起身挥退小厮。

腰不疼了腿不瘸了除了脸上有几处伤旁的看着一切正常。

小厮纳闷但也不敢问。

他轻声道:“老爷可要小的去端盆水来?”

宋缊白点头。

小厮又问:“大人脸上伤得不轻

“不必反正不上朝没人瞧见。”宋缊白说。

“是。”小厮挠挠头出门了。

过了会又一个小厮送了封信进来。

宋缊白问:“谁人送来的?”

“顺天府的人送来的不知为何事。”

宋缊白接过信拆开一目十行阅过随即将信丢给小厮:“以后这些信不必送到我跟前。”

想了想又吩咐:“旁人跟前也不行直接打发回去。”

“是。”.

顺天府牢房里。

李秀兰攀着铁栏杆巴巴地等着见牢役过来忙问:“如何?宋大哥怎么说?”

那牢役是这里的管事头头平日惯得几分脸面竟不想今日去襄阳侯府送信被人骂回来。

他将气撒在李秀兰头上:“是你说宋大人见了信必定来救你可宋家人说了根本不认得李秀兰这个人。”

“怎么可能?”李秀兰不信她父母是宋缊白的恩人即便他再无情也不可能眼睁睁见她下狱。

他是朝廷三品官要救她出去只是一句话的事。为此她承诺好了给这牢头好处却不想.

“你们可是将信送错了?襄阳侯府怎么可能不认得我?”

“我会送错?‘不认得你’这话还是宋大人亲口说的。”

闻言李秀兰面色惨白身子无力滑落。

牢头见她已无出路且又是年轻貌美的寡妇心里头压着想法又冒出来。

他说:“李秀兰你这人命案子怎么说都得判上三五年你若是想减点刑罚我倒是可以帮你。”

李秀兰眼睛一亮:“怎么帮?”

牢头目光黏腻地在她丰腴的身段上巡视反问:“你说呢?你身上还剩什么值当的?”

李秀兰懂心下呕得很可还是问:“你真的能帮我?”

“我妹夫就在顺天府当值,虽官职不大,但对你们这种案子还是说得上话的。回头我求他,给你减个一两年想来不是难事。

李秀兰犹豫,然而也只犹豫了片刻。她脸上渐渐漾出娇柔的笑来,身子主动贴上去:“那咱们可说好了,你帮我,我就报答你。.

距宋缊白被戚元成揍的事已经过去了四五日,戚婉月不知为何,总是睡不安稳。

这日,她用过早膳后在园子里浇花,婢女送来张帖子。

“哪家府上的?她问。

“夫人,是睿王府送来的。婢女笑道:“睿王妃得知夫人这几日心情郁结,请您去吃茶呢。

戚婉月斥责:“谁说我心情郁结了?我在自己家中不知过得多舒坦!

“夫人莫怪,奴婢说错话了!

戚婉月接过帖子看了看,往回走:“去准备笔墨,我写封回帖。.

“我不下帖子你是不是就想不起我来?

睿王府花厅里,睿王妃与戚婉月坐在一处染蔻丹。

睿王妃看着自己的手,感慨道:“这指甲多日不修剪,倒是长得粗糙了。

戚婉月道:“能粗糙到哪里去?左右还不是这双手么。

“亏你还是常染蔻丹的,居然说出这种话。指甲几日不修剪,粗陋立马就显现了。

睿王妃叹了口气:“这跟夫妻过日子也是一样,隔一段时日不维系,感情就淡得明显。

戚婉月抬眼,不解问:“你这话是暗喻我,还是暗喻你自己?

“都有,共勉吧。睿王妃说:“你也清楚,府里不止我一人,西院那边还住着个侧妃。我们俩看似相处融洽,私下却免不了要争一争。这不光是地位问题,也是脸面问题,若王爷隔几日不进我的屋子,保管不出半天,府上下人就得说我失宠了。

她寡淡地笑了笑:“说起来,我还真羡慕你跟宋缊白。他再如何糊涂,可心里只有你一人,对你死心塌地。若换作旁人,有那么个野狐狸精在,指不定被勾成什么样去。

“况且,那野狐狸精打着义妹的名头靠近他,他心中本就对李家有愧,又岂会设防?如今清醒过来,你总该给他个机会才是。

戚婉月漫不经心道:“他请你来当说客的?

放不放?

“婉月,宋缊白长长叹了口气:“我今日来只想好好与你谈,我哎——

他话未说完,戚婉月猛地一推。

宋缊白猝不及防掉进河中。

“宋缊白,你死了这条心吧,从今往后莫要再缠着我.

戚婉月停下来,见宋缊白在水里艰难扑腾,还呛了好几口水。

“宋缊白,

她观望了会,冷漠离去。

上石阶时,恰巧经过个挑担的老人,他说:“夫人,赶紧救人呐,这处水深得很,曾淹死过许多人。

闻言,戚婉月赶忙转身回去,这下水面已经不见宋缊白的身影。

她慌张大喊:“救人!快救人!.

这日,阿黎学堂放假,容辞一早将她送来国公府。戚婉月见着女儿高兴,母女俩用过午膳后逛了会园子,再一起歇午觉。

“娘亲,你会陪我睡觉吗?

戚婉月侧躺在女儿身边,轻柔地拨弄女儿的发丝,“嗯了声。

阿黎已经困得眼皮子打架,却不舍得闭眼。

“睡吧,戚婉月说:“娘陪着你。

阿黎摇头:“我怕醒来看不见娘亲了。

“不会,娘亲一直在这。

“可她们说娘亲要跟爹爹和离,娘亲不要阿黎了。

戚婉月动作一顿,沉下脸来。她唤外头服侍的婢女:“凝霜?

凝霜连忙走过来,停在月门纱幔外,恭敬地说:“夫人,前儿容世子就让奴婢查过,这些话都是新来的几个碎嘴婢子说的,被姑娘无意听了去。那几人要如何处置,还请夫人示下。

“容世子怎么说?

“容世子说这些心思不正留在姑娘身边容易带坏姑娘,不必留了,但须得请示夫人。

“就按容世子说的做,将人各打一顿板子再发卖出府。

“是。

吩咐完,戚婉月又怜爱地看向女儿:“阿黎乖,娘亲在这呢,你只管睡。

“那娘亲还要我吗?

“要。戚婉月搂住女儿,心疼道:“阿黎是娘亲的宝,岂会不要?

闻言,阿黎甜甜地笑起来。

她安心地闭上眼睛,可闭了会又睁开,笑嘻嘻地露出两颗小虎牙。

“娘亲,爹爹病了。她说。

戚婉月目色一愣。

这几日来,她越发地心烦意乱。上回在河岸边,宋缊白最后被小厮合力救了上来,可后来听说他回府就起了高热,这一病竟是拖拖拉拉病了多日。

莫名地,她心里有些愧疚。

“娘亲去看望爹爹吗?

戚婉月没说话。

“阿黎早上去见过爹爹,爹爹一直咳嗽呢。

戚婉月摸了摸女儿脸颊,扯出个笑:“阿黎乖,我们先睡觉。睡醒了,娘给你弹曲

可好?

“嗯。

阿黎翘起唇,乖乖闭上眼睛。.

夜里,城西一座幽静的宅院,一人戴着斗笠站在门前。

过了会,紧闭的门打开,一位妇人出来。

这妇人约莫二十出头的模样,身姿玲珑纤细,肤白清冷,一开口是江南女子的柔美婉约。

“夫君,她见着门口的人喜出望外:“真的是你。

尹绍歆颔首:“元薇,进去说话。

他快步进门,转身关上:“靖儿呢?

“他睡了。

尹绍歆朝屋内去,径直走到床边,果真见两岁的儿子趴在榻上睡得香甜。

章元薇端烛火进来,站在一旁道:“现在天气热,他就爱这么睡,平日就只给他盖一张薄薄的小被。

尹绍歆在床边坐下来,抬手摸了摸儿子的脑袋,又怜爱地摸了摸他的手和脚。

“靖儿长这么大了。尹绍歆道:“记得去年离开时,他才将将学会走路。

章元薇欢喜地望着丈夫,待他转头时,又立即掩饰脸上的表情。

“夫君,你是真的想让我们娘俩留在京城吗?

尹绍歆抬眼。

章元薇说:“去接我们的人是这么说的,他说是夫君让他去接我们来,还说夫君中了状元,以后会在京城做官,接我们娘俩来京城过好日子。

尹绍歆沉默。

章元薇继续道:“我虽担心会暴露身份,可靖儿十分想念父亲,所以.所以就来了。

一句话,她说得小心翼翼

,仿佛怕他怪罪。

尹绍歆拉过她坐一起:“那你呢?”

“什么?”

“你想留在京城吗?”

“我当然想,只是”章元薇低头:“怕万一被人知晓了,对夫君仕途不利。”

尹绍歆再次沉默。

见他如此,章元薇突然紧张起来:“夫君,你真的想让我们留在京城吗?”

尹绍歆心情复杂,妻子满目期盼,他岂会不知。

默了会,点头:“元薇,你们娘俩安心留下,只是以后行事得小心。”

章元薇脸上适才压下去的欢喜渐渐漾开来,点头道:“好,我知道的。”

望着妻子柔美的面庞,尹绍歆愣了会神。

罢了,容世子留这么一手,便注定要他没有退路。倒不如成全妻儿,也成全他自己。

烛火幽幽,他轻轻将妻子拉进怀中,亲吻她的唇。

“夫君,”章元薇推他:“靖儿在这呢。”

尹绍歆将人抱起往室外而去:“元薇,我想你了”.

是夜,容辞在御马巷书房与孟子维谈事。

侍卫过来禀报:“世子,尹绍歆尹大人求见。”

孟子维一听,立即笑起来:“果然不出你所料,他主动来了。”

容辞道:“请他进来。”

尹绍歆刚从妻儿那过来。

起初得知妻儿被容辞寻到并带回京城做人质,他心头愤怒,可愤怒过后渐渐冷静下来。

从他欠容辞的恩情起,就已经难逃他网罗。事已至此,还不如顺了他的意,也为自己争取最大的权益。

进了书房,他谦卑地行了个礼:“容世子。”

容辞问:“不知尹大人深夜造访有何贵干?”

尹绍歆看着这个才十三的少年,做事老成,手段利落狠辣。一双眸子分明清澈,却透着不可忽视的威严。

他苦笑:“容世子何必明知顾问?尹某来此,只有一事请教。”

“尹大人请说。”

“容世子,”尹绍歆问:“若尹某投靠容世子,容世子可能保证我妻儿安危?”

章元薇是罪臣之女,若是被有心人发现并大做文章,不止她死路一条,恐怕连尹绍歆也难逃一命。这件事,要在天子眼皮底下保密,

谈何容易。

孟子维看向容辞。

就听容辞不紧不慢道:“我能保睿王府安危就能保尹大□□儿安危。”

他这话说得极淡却仿佛千斤砸在脚下莫名令人信服。

尹绍歆躬身长长作揖:“如此尹某多谢容世子!”.

六月下旬大理寺查了许久也没查到宋缊白确凿的证据是以只得禀报圣上。

隔日宋缊白官复原职重回吏部。

原先弹劾宋缊白的那帮人原本有几个是见风使舵如今见风向不对私下又立马讨好起宋缊白来。由礼部陈大人做主在合春楼设了一桌宴席美其名曰接风洗尘。

宋缊白倒也大度欣然应邀前往。酒桌上推杯换盏间直言同朝为官各司本分表示对过去之事既往不咎。

倒惹得那些人反而不好意思频频表态日后定效犬马之劳。

这便是宋缊白在朝堂的聪明手段四两拨千斤

宋缊白白白蒙受冤屈停职待查大理寺一句证据不足事情就轻飘飘揭过去了那宋缊白此前那些羞辱和谩骂岂不是白受了?旁的不说光御史台弹劾的那些折子都有桌脚高了吧?

此折子一奏纷纷有人附和。

因此不过半个月为弥补宋缊白的委屈也为堵悠悠众口圣上下了道旨意擢升宋缊白为从二品禹州巡抚并赐金银财帛若干命其即日上任。

消息一出来襄阳侯府却没多少人高兴。

宋老夫人大儿子常年在外地任职如今二儿子居然也要离开京城。她虽知此乃龙恩浩荡可作为一个已过半百的母亲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儿孙绕膝安享晚年。

她舍不得二儿子。

宋缊白也舍不得老母亲舍不得女儿更舍不得戚婉月。.

这夜他辗转反侧许久突然起身穿衣然后骑马出门。

小厮追赶不急:“老爷这么晚了您上哪去?”

“不必跟着。”宋缊白鞭子一挥策马消失在夜色中。

他径直骑马来到国公府国公府大门紧闭。

想了想他悄悄摸到东边的一个小巷子对着高高的墙垣思索了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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