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悖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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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盛明之今天一直气血不足,她一向不准时的生理期延迟半个月驾到,子宫的痉挛被胃痛的假象掩盖。
医生一直有开调理的药方,但她嫌苦,不喝。
钟誉把盛明之从车库抱回卧室,在床头柜里找出止痛片,放了杯温水在她边上。
她昏昏沉沉地吞了药,裹着毯子缩进角落里去了。
出于丈夫的责任,他坐在一边的沙发上守着她。
这是钟誉第一次在□□之外的时间久留在她的房间。事实上这套婚房装修的时候,设计图是两人一起拍板的,各自负责对方那一块,只有公共空间统一了意见。
钟誉从没有好好观察过盛明之的房间。
盛明之非常喜欢蓝色,她的床品、窗帘一应都是蓝黑色的,即便在宁城这样阳光普照的天气占大多数的城市里,也会显得压抑,但她偏有种饮鸩止渴的快感。
床的左侧是一面墙,墙上做了个非常大的壁龛,像国际象棋的棋盘,黑白格之间互相博弈。她并不频繁住在这里,因此房间的生活痕迹不重,她的私人物品也不多。
整个房间唯一的亮色,大概是书架最上方的玻璃柜。
一架梯子直通顶部,玻璃柜里整整齐齐摆放了很多个丝绒礼盒,上次她放在茶几上的那只盒子也在其中,是每一年生日,沈泓仪送她的生日礼物。
他没见盛明之拆过。
钟誉数了一下,一共十七只。
第一只来自八岁的沈泓仪,送给八岁的盛明之。那一年盛明之还没到钟家。
其中还有一个,应该是跨越大洋送来的。
盛明之这种丢三落四的人,倒是把这样的小东西存放得很好。
盛明之的手机又响了两下,还是柏思勉。
【小宝,出来吃饭?】
【不。】
钟誉照旧把这两条对话删了,由于不胜其扰,最后把柏思勉的短信也拉黑了。
他把她的手机放到床头柜上,静静地看着缩在毯子里的那一团,她好像有点发抖。
他轻轻唤了一声:“明之?”
“嗯。”她仍旧贴着墙,瓮声瓮气,“你怎么还没走?”
他没理这句话,抓着她的脚踝把人拉到床沿,她疼得厉害,唇间毫无血色,额上却在冒汗,手里紧紧攥着毯子。
贴上她的额头,有点低烧。
盛明之抓着毯子蒙住头:“去给我倒杯热水。”
钟誉去接了一壶热水,又找了一盒退烧药,等他再进房间,盛明之闷头趴在叠起来的抱枕上缓解疼痛。
“明之,把药吃了。”
“我不想起来。”
钟誉无奈笑了一下,从毯子下面找到她的脑袋,掌着脸颊,把胶囊喂进她嘴里。阿姨灌了一只热水袋送过来,让钟誉贴在她小腹处。
止痛片生效了,盛明之的精神也好了一点,只是退烧药让她开始嗜睡,便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直躺着。
她没听见钟誉离开的声音,抬头一看,他还安坐在沙发上。
盛明之又问了一遍:“你怎么还没走?”
“还痛吗?”
“一点点。”
钟誉点点头,仍然没有要走的迹象,隔了二十分钟,又摸了摸她的额头,烧退了。
盛明之从月经初潮开始,每个月的时间都不甚稳定,有时提前几天,有时延后几天,但总会痛经,痛得最厉害的时候,哪怕最炎热的夏天,也生出一身冷汗,伴随低烧。
调理许多年,她不肯配合吃药,一直不见好。
盛明之没什么所谓,她说她需要记住一些疼痛的感受。
以证明她是鲜活地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疼痛缓解了不少,她要坐起来,疼得惊呼一声,伸手让钟誉帮忙:“我脚抽筋了!”
钟誉替她揉按脚底的穴位,冰凉的脚底。
他问她:“怎么不穿袜子?”
“这么热的天,谁穿袜子。”
低头一看,哦,他在穿,蛮养生的。
钟誉从她的衣帽间里找了一双袜子出来,给她套上,荧光绿色的,她踢了踢脚:“丑死了。”
“你自己买的。”
“那也丑。”
“还不舒服吗?”
“好多了。”盛明之的自愈能力非常强。
她坐起来,往腰后垫了个枕头,靠在床头,仍旧闭着眼睛:“你发现没,柏清麦也很反对收购。”
钟誉说:“她手上大多数项目都是和华安的合作。收购与否并不会影响她的进度。”
盛明之睁眼,狡黠地笑了:“所以她的反对并不来源于此。她虽然在工程部,但毕竟没有进股东会,再关心公司的前途,也是她有决定公司生死投票权之后的事。所以从某种角度来说,她和我们的立场是一致的。”
“你要从她下手?”
盛明之摊手:“我也不确定。”
她现在还不确定柏清麦的立场和意图,盛明之不会那么轻易做决定。
不过她一向很擅长另辟蹊径。
“把我的包给我。”
在客厅里。钟誉到外面去拿给她,她翻出来一只小盒子,里面是钟誉的戒指,她新买的那一枚。
盛明之拉过他的手,亲自给他戴上。
钟誉的手指修长,无名指套上一枚素圈的铂金戒指,很好看。
盛明之满意地笑笑,夸赞自己:“这枚好合适呀。”
饶是这样暧昧亲昵的动作,他们做起来也像例行公事一样。钟誉说不上来戴上一枚戒指有什么特别的感受,只是比之前不戴的时候适应了一些。
但这只是习惯,他们心知肚明。
盛明之放开他的手,去摸自己的手机,随口问了一句:“刚才是不是有人找我?”
“柏思勉。”
她抬头又低头:“你把他拉进黑名单了?”
钟誉的手指摩挲过她的脚踝,她还戴着他送她的那条脚链,透过暗红色的宝石,身下蓝黑色的床好像一汪深不可测的海。
“舍不得?”
盛明之没有把柏思勉从黑名单里移出来:“怎么会。我求之不得。”
他将她拉得近了一点,藏在眼底的笑意全然遁逃:“真的吗?”
“当然啦。”
又骗人。
他不太想跟她说话了,反正现在她身体好了,也不需要他照顾。他从她的房间离开,顺手带上房门。
拉进黑名单这种事向来是短期的,钟誉知道。想让他们彻底断了联系,大概只有让柏思勉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到时再问盛明之,她必然坦诚地告诉他,她舍不得。
钟誉目睹了这一年来柏思勉和盛明之无数次想置对方于死地的玩笑,但怎么去想,都好像一种同生共死的誓言。
对,他们同生共死。
盟友是随时可以弃船而逃的,而柏思勉不一样,她对他的步步算计,都是清晰地以入局者的身份投身。
居然有种大义凛然的气势。
钟誉其实并不在意盛明之和柏思勉之间的情感究竟到什么程度。
他毫不关心。他关心的只有盛明之能不能专心地和他同乘一条船。到了终点,无论掌舵人还是孤舟,都放彼此离开。
他可以下定这个决心。
盛明之剩下半天都待在房间里,阿姨把晚餐送进来,过段时间再把餐盘拿走。盛明之甚至没有下床。
阿姨以为他们夫妻吵架了,进来送夜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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