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方阵营全员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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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崩塌的楼顶天台。
刹那间建筑物的轰鸣戛然而止,连空中漂浮的粉尘都不再飞舞。
世界被按下了暂停键。
【异能道具:〈漫游指南〉已发动。剩余次数:2。】
【时间暂停效果:5分钟。】
“啪!”
纪采抓住袁文盈的手腕,把她从天台边缘拉了回来。
纪采憋红了脸,使出吃奶的力气把袁文盈扛到自己背上。幸好袁文盈的身体轻得不像人类,和一个死沉死沉的书包差不多,不然纪采非得把老腰给闪了不可。
她背着袁文盈在静止的世界末日里飞奔。布满裂纹的楼道被定格在分崩离析的前一秒,天空上破碎的月球像是盛放到极致时坠落枝头的花,落英缤纷飘洒如雨,兼具生命的绚烂和死亡的静美。
这一幕真适合拍成电影,海誓山盟的情侣在天崩地裂的末日里盛大逃亡——我靠!纪采同志你真是没救了!这种生死关头你居然还有功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纪采面容狰狞地跑出宿舍楼,扛着袁文盈一头撞向开阔的中庭。
在崩塌的世界里那棵银杏树风雨不动安如山,散发着悲天悯人的金色圣光。
凝固的时间被打破,四周的景象崩裂出蛛网般的裂纹,像被重锤击打的玻璃那样轰然破碎,露出背后深不见底的漆黑空洞。
“你不许死!”
纪采把袁文盈拖到了树下,揪着她的衣领咆哮:“不要给我BE啊!没有真结局至少给我一个常规结局吧大姐?你别死啊!求求了求求了!姑奶奶!祖宗!”
袁文盈空洞的眼神缓慢聚焦,悬停的眼泪重新流淌:“不许死?总是这样,你总是这样……为什么啊?为什么不放弃?”
“为什么?你居然还问我为什么?你自己写的!‘我的心是熄灭的炭,余烬中阴燃着火’,你不是不想死的吗?我还想问你为什么呢!”
“滋……滋……”
纪采耳边响起轻微的电流声,零和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纪……杀……”
纪采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零和!你这个挫把子!等你来老娘坟头草都三尺高啦!”
“快跑……跑!”
零和在怒吼。
纪采的反应慢了半拍,回过神时胸口一凉,晶莹剔透的玻璃刀刃从正面穿心而过。
纪采不可置信地低头。袁文盈握持着本应该消失的心刃无比精准地穿过肋骨缝隙捅进了纪采的心脏,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着纪采。
她们离得太近了,亲密无间得仿佛在拥抱。纪采能清晰地看见自己在袁文盈眼球表面的倒影,面容清秀的女孩梳着两条麻花辫,雪白衣裙的胸口位置渐渐晕染开一片鲜艳的红。
“不许死。”
袁文盈眼神坚定得像是要去慷慨就义:“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我一定要活下去。”
纪采的大脑已经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搞得彻底死机了,破损的心脏把大量的鲜血泵出体外,疼痛像烈火一般引燃全身。
纪采的脑海里现在就只回荡着一个字:啊?啊??啊???
你这剧情反转也太突兀了,我怎么一点都看不懂啊?你怎么突然又想活了啊?你抑郁症说没就没啊?什么绝世神医啊你也给我介绍一下呗?
喷泉一样飙射出去的血迅速地带走了纪采的体温,她感到浑身发冷。纪采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冷兵器,什么叫做透心凉。
“今年也不是我本命年啊?怎么让我渡劫来了啊?”
纪采悲伤地想。
血如泉涌的身体像融化的蜡那样溃散,模糊的肉块溶解成漆黑的阴影,聚拢在袁文盈脚下。
“啊——!”
办公桌上的杂物被一扫而空,女人在噼里啪啦的坠地声中尖啸:“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不肯去死?到底为什么!”
“啊——!”
寝室里的纪采也在尖叫,疼得满床打滚:“为什么!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啊!”
“别叫了别叫了。”
零和在她耳边说:“现在看来你被捅了似乎不是坏事。”
纪采:???
“刚才你穿过了一重幻觉,以镜中人的身份进入了里世界核心的‘心象梦境’。心象梦境保存着异常形成的关键信息,但不一定都是完整的。”
“还有这种东西?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啊!”
“刚才里世界的屏障突然动摇了,我才趁机又摸了一把系统的屁股,我也是刚知道好吗。”
零和委屈:“袁文盈的确是这个里世界的核心,只不过她好像裂开了,变成了两个……”
零和话还没说完,空荡荡的寝室里就响起了敲门声。
“咚咚咚”三下,然后是纪采无比耳熟的女声:“请问我可以进来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什么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都是假的,一向遵纪守法的纪采吓得浑身硬直瘫倒在床,本就遭受了巨大创伤的脆弱心脏差点停跳。
“不要害怕,我是三十年前的那个袁文盈,我对你没有恶意。想杀你的是三十年后的我,她是山河中学的校长。”
大门吱呀一声自己打开了,袁文盈站在门口,伸出手对纪采摊开掌心:“和我一起去杀了她吧,我需要你的帮助。”
一片银杏叶躺在袁文盈手心,溢散的金色光点像是盘旋飞舞的萤火虫。
纪采的脑子愣是没转过弯来:“不是,你刚才还要死要活地自杀,现在怎么就斗志昂扬地要去杀别人了啊?”
“我现在也是去自杀啊。”
袁文盈苦笑:“该怎么说呢?我自认为我是袁文盈的‘良知’?我没法接受三十年后的自己会变成那副样子。要是早知道我会变成那种讨厌的大人,我就在三十年前干脆地死掉了。”
纪采艰难地思考:“所以,三十年前你其实没死成?那你到底是怎么变成异常的?”
“这就说来话长了,你愿意听吗?”
袁文盈好像只是礼貌性地询问了一下,然后就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我曾经无数次想自杀,但我是个胆小鬼,每次我都会在天台边缘站很久,然后偷偷地回去。大学毕业之后,我去了山河中学当老师”。
“三十年前的山河中学不是什么好学校,每年有一个学生能考上大学都要张榜庆祝,绩效不好老师也没钱,你懂的。为了赚钱她一直谋求晋升,直到成为校长。但那样也还是不够,她想要更多的钱。于是她决定砸钱从底下的乡镇招揽尖子生,让他们来山河中学读书,把他们的好成绩变成学校的招牌。”
“但是光这样还不够,她要让家长相信好成绩是学校带给他们的,而不是学生自己原本就很优秀。所以她在山河中学复刻了她自己高中时期的模式,实行了一套严苛的规定,再通过宣传让家长把优绩和学校挂钩,把他们的孩子送到山河来,给学校带来收益。”
“打出名气后,山河的生源变得越来越好,获得的声名荣誉也越来越多。制度、观念,一切越来越畸形,所有人都想从孩子们身上榨出更多的潜力、更好的成绩,即使是我也没法停止了。因为所有人都相信了这个谎言——成绩不好一定是因为还不够努力,人的潜力是无穷的,你还可以更拼命——如果你要阻止,他们反而觉得你是想害他们。”
“我内心知道这大错特错,可是我已经无能为力。三人成虎,众口铄金,模仿山河的学校越来越多,生搬硬套总是带来更糟糕的后果。他们总是把失败归咎于失败者自身,却没想过成功者的光环从来都在自己头顶。”
“时间会证明我们是错的,几十年后我们会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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